2008年1月19日星期六

說不盡的《一九八四》

在我的案头上摆着这样的幾本書:《貨幣戰爭》、《萬歷十五年》以及英文版的《一九八四》、《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Mao: the Unknown Story),只要我翻到在床的時候,就可以隨手抽一本來看。如果說讀書要看時令或心情的話,我覺得在寒冷的冬天很適合看這樣嚴肅的書籍。其中,英文版《一九八四》是我的一位英國朋友回英國過完聖誕節和新年又返回中國時給我帶來的。也許很多人並沒有看過《一九八四》,但對「老大哥” (Big Brother)、“思想警察”(Thought Police)、“雙重想法”(Doublethink)以及“新語”(Newspeak)等等一定不會陌生,而這些詞彙就出自這本書,作者是英國左翼作家喬治·奧威爾(George Orwell)。我拿到的版本是由英國企鵝出版社2004年出版的,收在現代經典(Moderm Classic)中,由Ben Pimlott教授作的引子。就《一九八四》這本小說的世界影響力來說,被歸入現代經典一點也不過分,而對中國人來說,《一九八四》所描述的世界幾乎是我們過去的記憶,因此在中國引起強大的共鳴,就連Facebook上中國人最喜歡讀的書之一就是《一九八四》。這本書在八十年代的中國曾經引起很大的轟動,而我最初對它了解由於王小波在他的小說中極力推薦。

说到本书的作者乔治·奥威尔,他的一生都和贫困打交道,只有在出版了《动物庄园》取得版税收入才有所改善,但此时他的肺炎已经很糟糕了。《一九八四》的出版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但在几个月之后,他就离开了人世。《一九八四》同扎米亚京的《我们》以及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同為反烏托邦之杰作,給我們印象最深的是如下幾句話:
WAR IS PEACE 「戰爭即和平」
FREEDOM IS SLAVERY「奴役即和平」
IGNORANCE IS STRENGTH 「無知即力量」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老大哥在看著你!」
He who controls the past controls the future. He who controls the present controls the past.「誰控制過去就控制未來,誰控制現在就控制過去」
Freedom is the freedom to say that two plus two make four. 「所謂自由就是可以說二加二等於四的自由。」

這本書出版的幾年後,蘇聯就出現了斯大林式的大清洗,與此同時,幾乎世界上所有的紅色政權,包括中國、朝鮮以及後來中共逃不了乾系的紅色高棉,都出現了人權的喪失,更甚之還出現了人道主義災難。因此,不少人將它解讀為預言,但實際上不是這樣的。我敢說某黨在中國的統治會結束,我不是在預言,不太習慣做個神經兮兮的預言家,而且對於未來誰說的準呢;我是而是出於警告,如果繼續實行專制,下場一定不會好看。奧威爾也是在向人們提出警告,提醒人們極權統治的危險,珍惜自由的權利;如果不懂得珍惜當前的自由,就有可能生活在他筆下所描述的世界。而且作者在這本小說起名的時候,就把它寫該書的年份1948的後兩位數對調成1984。這本書或多或少在西方起到一定的作用,西方有責任心的哲學家如哈耶克,經濟學家如米爾頓·弗里德曼的努力,無論在政治上或在經濟上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西方走東方的老路(這句話很奇怪,好像某黨常用來提醒它們的黨員不要走西方的老路)。而且,1984年已經離我們遠去,那個世界終究沒有出現,而且社會主義極權也一步步地瓦解。

這是一本在世界上被人引用最多的政治諷喻小說,可是這本書到底描述了一個什麼世界讓今天的人讀起來還是感觸頗深,震懾人心,讓人覺得恐怖。這本書描述了在公元1984年4月4日,世界呈現大洋國、歐亞國、東亞國三國鼎立的局面。這三個國家相互交戰頻繁,並且敵友時常易位。大洋國是個獨裁國家,黨的權威至高無上,運用極權。我在新浪上發現一篇不錯的書評,但沒有註明作者,看來這些所謂的大型門戶網站也是不尊重知識產權,這是另話。

在小說中,天空永遠是灰濛蒙的,街道上貼滿了作為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的老大哥的巨幅畫像。黨和國家的最高領導人不叫總統,也不叫國王,而叫老大哥,聽起來就像公僕、人民的兒子一樣親近,但人們所受的並不是一種慈祥的統治。

社會的根本信念是:老大哥全能,黨一貫正確。

電幕到處都有。不論你是在家裡吃飯、睡覺、在街道上行走,還是在單位上班,牆上的電幕時刻在監視著你,它們不僅能觀察你的每一個動作表情,也能監聽你的每一句話,甚至一聲嘆氣。

最重的罪行是思想罪。穿著便衣的思想警察混跡於人群之中。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明天不會被逮捕。醒著時你可以做到不說話,但你不可能控制自己不說夢話。小說中那個叫作派遜斯的黨員,就是因為夢話被自己的兒子和女兒聽見後報告給當局而被捕的。他失踪了,就像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在小說中,一個人如果失踪了,所有人便會強迫自己承認這樣的事實:那就是根本沒有過這個人。

工作間隙有兩分鐘的仇恨時間。所有人這時必須放下工作來到電幕跟前。電幕上出現了一個從黨的最高層揪出來的叛徒、變節分子被醜化的嘴臉。站在電幕前的人群爆發出了控制不住的憤怒的叫喊。有人在歇斯底里地罵著“豬玀!”、“豬玀!”、“豬玀!”……

利用不斷更新出版的新話辭典規定人們只能說什麼話。新話是世界上唯一一種詞彙量在逐年減少的語言。新話的全部目的就是要縮小思想的範圍。

黨是反性的,因為性本能創造了它自己的天地,非黨所能控制,因此必須盡可能加以摧毀。尤其重要的是,性生活的剝奪能夠造成歇斯底里,而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因為可以把它轉化為戰爭狂熱和領袖崇拜。

誰能控製過去就控制未來,誰能控制現在就控製過去。篡改歷史是一項日常性工作,有專門的機構和人員負責。如果老大哥說過的某句話、黨所做的某個預測與後來的事實不符,相關的報紙便會悄悄收回來銷毀,經過修改的內容會被重新翻印。報紙的日期沒變,但觀點變了。要證明老大哥和黨曾經犯過錯誤是不可能的,因為你找不到任何證據。

真理部負責修改歷史。和平部管戰爭。友愛部對老百姓嚴刑拷打。無知即力量。戰爭即和平。自由即奴役。

我為什么要看英文原版,其實原著里邊有很多精彩之處在譯本里邊是無法傳達的,原文有這么一段很精彩的文字:

Hidden away in the Record Department of the sprawling Ministry of Truth, Winston Smith skilfully rewrites the past to suit the needs of the Party. Yet he inwardly rebels against the totalitarian world he lives in, which demands absolute obedience and controls him through the all-seeing telescreens and the watchful eye of Big Brother, symbolic head of the Party. In his longing for truth and liberty, Smith begins a secret love affair with a fellow-worker Julia, but soon discovers the true price of freedom is betrayal.

藏在寬敞的真理部的記錄署中,溫斯頓史密斯嫻熟地改寫了過去,以滿足黨的需要。然而,他內心反對他所生活的極權世界,這個世界要求絕對服從并通過無處不在的電幕和黨的象征領袖老大哥的警惕的眼控制著他。在他的渴望真理和自由,史密斯和同事朱莉婭秘密開始戀愛,但很快就發現自由的真正代價是背叛。

這段話還好翻譯,但請看以下的一段話,估計會讓很多譯者感到不知所措:
the Ministry of Truth, which manages news, entertainment, education and fine arts as related to the Party, the Ministry of Peace, which manages war, the Ministry of Love, which manages law and order, and the Ministry of Plenty, which manages economic affairs. In Newspeak, the official language of Oceania, these Ministries are referred to as Minitrue, Minipax, Miniluv, and Miniplenty.
這段話講的是真理部(Ministry of Truth)、和平部(Ministry of Peace)、友愛部(Ministry of Love)和庶務部(Ministry of Plenty)的職責,這并不難,但在1984里邊人們要講新語了,不能這樣說而是要用Minitrue, Minipax, Miniluv和Miniplenty來表示這樣的部門,而這些詞是把以上表示部門的名稱的詞語合并在一起生造出來的詞語,對于譯者來說,特別是中文里邊根本沒有這樣的造字法,很難將它們的意思很好地傳達,任何翻譯都會使原文失色。

我覺得多數中國人會對這本小說有如此之深的感受,和在這塊土地上發生的事情不無聯系的。試想一下,在49年之后,人與人用“同志”相稱,傳統道德盡失,人人要用黨造的新的詞匯來表達;沒有基本的權利可言,人的生活完全被政治占據,情形和《一九八四》的世界很相似。一九八四年已經離我們遠去了,如果要強加我和這本書有任何關系的話,那一年我出生了。而歷史還要繼續,讀這本書最大的目的是盡可能不讓這個世界重現,讀這本書是要告誡他人不要對共產主義的世界抱任何幻想。

《一九八四》讓我們想得很多,永遠道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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